n本報記者 郭大路

明日谷雨。

這是春天最后一個節(jié)氣，眾芳搖落，不復(fù)喧妍，各自生子效果去也。姍姍遲開占盡風(fēng)情的，是牡丹。河南、山東和江淮一帶，牡丹也稱“谷雨花”，谷雨三朝看牡丹，是千年前傳下的雅事。

明代長樂人謝肇?J說，牡丹在唐朝以前還沒有被眾人欣賞，原本只能掛靠芍藥，被隨便叫做“木芍藥”；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說它“一名鹿韭，一名鼠姑”，也不被看重；直到詩人謝靈運(yùn)說了句“竹間水際多牡丹”，這艷名才被傳揚(yáng)開來。唐代開元盛世以后，牡丹由艷而貴，逐漸尊為花中之王。

福建原本不生牡丹。謝肇?J說，“牡丹自閩以北四處有之”，他有次途經(jīng)濮州(山東菏澤一帶)，“曹南一起，百里之中，香風(fēng)送鼻，蓋家家圃畦中俱植之”――山東人是種菜似的種牡丹；宋人陸佃更夸張，說丹延一帶的牡丹“與荊棘無別，土人皆伐以為薪”――真把牡丹當(dāng)柴燒啊。

四處生長的牡丹，偏偏“不入閩”。到明代，福州有人想方想法引種牡丹，“一二年間，亦開花如常，但微覺瘦小，過三年不復(fù)生，又?jǐn)?shù)年則萎矣”。引種效果為什么不好？也許由于榕城地氣太熱吧。

現(xiàn)在福州也有牡丹了。2021年，廣霖方丈從河南洛陽、山東菏澤等地引種，在閩侯雪峰寺辟了至少50畝牡丹園，算到園子該有百畝規(guī)模，牡丹花會也有十六屆了吧？

雪峰山上開牡丹，多數(shù)由于海拔高，《閩都記》里說山上“未冬或雪，盛夏無暑”，小天氣正合了牡丹的脾性。寺院種牡丹并不少見，“開元末，裴士元為郎官，至汾州眾香寺，得白牡丹一窠……為天下奇賞”，“興唐寺有牡丹一窠，元和中，著花一千二百朵”。眾香寺和興唐寺都在當(dāng)今山西。“長安幼年惜春殘，爭認(rèn)慈恩紫牡丹”，這說的是聞名的西安慈恩寺。

要說名寺的話，建于唐咸通十一年(公元870年)的雪峰寺，可算“南方第一森林”，“第一”是由于開山祖師義存輩分奇高，是禪密雙修的高僧。不提別的，單說禪宗五家中，云門、高眼的宗師都出自義存門下，義存已算“宗師的宗師”。

谷雨三朝看牡丹，明日，你若只是踩一腳油門上雪峰，那是普通一游；若賞花前記得一讀歐陽修《洛陽牡丹記》，你是愛花人；若能邀上師大社會歷史學(xué)院博導(dǎo)謝重光教授，攜帶雨前新采的洞庭東山碧螺春，在牡丹園里用“源自南亭、雙溪……乃達(dá)閩江”的雪峰之水泡上，與謝教授傾談他多年前下足功夫研究的雪峰開寺公案，那么，算你會玩。